28第28章 坦诚

;nbsp;风过水无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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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娴妃被拖走,几个嬷嬷拎着水桶抹布速度将暗室清理干净,并燃上了檀香,程氏这才亲自转动了几下钟馗图后的机关,将魏黎春放出来。

    程氏手捧一杯热茶,端坐花梨木的太师椅上,身边并无侍候之,魏黎春琢磨着她定是想与自己商谈,便抬了抬手,示意朱瑾退下,跟着自己从桌上茶壶里斟了盅茶,坐到她旁边的那张太师椅上。

    抿了口茶,程氏斜睨着魏黎春,笃定道:“早就晓得对不对?”

    魏黎春连忙摇头道:“臣媳并非三头六臂,哪能做到万事皆掌控之中,母后太看得起臣媳了。”

    “从前是没有,现可就说不准了。”程氏一阵阴阳怪气,随即冷笑道:“费尽心思的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恐怕不止是想借哀家的手除去娴妃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魏黎春也不想再七拐八绕的兜圈子,魏黎春挑眉反问道:“诚如太后所言,娴妃既没有贞婉皇后的美貌,亦没有贞婉皇后的仪态,娘家又是个只有空壳子的破落户,后宫里强过她去的嫔妃一大堆,宁王这种过尽千帆的,为何单就瞧上了她?不知太后有没想过原因?”

    宁王虽有些沉迷酒色,但到底是自个亲手带大的皇子,四书五经没少读,纲理伦常亦有教,叔嫂**这种宫廷禁忌,倘若不是生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他如何会犯?至于目标之所以选择娴妃,不过是因为清平乃大齐唯一的公主,又深受魏黎春的宠爱,将来夫婿自是中龙凤,通过娴妃牵线搭桥,可为自己添一得力助益。不必花费太多心思,程氏便将其想了个通透,陈年那些为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残的往事不由得浮上心头,本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却想不到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儿子却又横空杀出……程氏痛苦的闭了闭眼,问道:“已经筹划到何种地步了?”

    魏黎春忙回道:“也是暗卫偶然发现娴妃与私通,臣媳这才上了心,只是时日尚短,能探查到的有限,只知宁王近期频繁与方家子弟混一处吃酒玩乐,还结交上了新上任的文渊阁大学士,秋弥之时不辞辛劳的亲授骑马弓射,与未来驸马爷还成了交心的诗友,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

    现任程国公乃程氏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年的储位之争,他选择作壁上观,横竖自个妹妹会是皇太后,哪位皇子上位,都少不了荣华富贵,然而如今皇上闭关修仙,朝政把持魏黎春手里,大肆扶植魏氏子弟,程家地位虽不至于一落千丈,却再也无法与从前相比,何况程国公卧病榻,世子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宁王趁机拉拢,并许以重利,不愁得不到支持。

    下懿旨赐婚清平与昕柏,只怕会被程家当成自己默许的信号,也不知魏黎春如何办事的,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她的脚,还把自己也给牵扯了进去。程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十分的无语。

    “宫里待的时间久了,难免心眼就多些,兴许是臣媳会错了意,误怪了好也未必,母后向来疼臣媳,若是臣媳哪里说错了,还望母后给予指正,也莫要记恨臣媳。”魏黎春抛了一大堆客套话出来,为自己寻好借口跟退路,这才大无畏的说道:“只是江山社稷,自来讲究的便是子承父业,万没有落到兄弟身上的道理,除非那兄弟想效仿宋太宗,黄袍加身,弑兄自立……皇上是臣媳的夫君,太子是臣媳的儿子,便是再怎样不争气,再怎样令失望,臣媳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丢了性命。”

    话到这里,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一个红杏出墙的嫔妃罢了,有的是机会让她身败名裂,臣媳并非真就无法下手,不过是顾念着母后,毕竟宁王是母后最疼爱的皇子,真的闹大了,母后也失了颜面。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疼爱宁王,但也要疼疼皇上跟太子才是。”

    敬一尺,敬一丈,宁王如此胆大包天,倘若她直接快刀斩乱麻,证据确凿之下,不但自己无话可说,朝臣只怕也会选择缄默,然而她没有这样做,反而走了一条最不利的路线,顾全了皇室的脸面,还同自己敞开心扉,程氏不是个傻得,自然心里门清,亦暗下决定要阻止这场闹剧,嘴里却是不饶的哼道:“也忒大胆了些,如此轻易的便同哀家交了底,难道就不怕哀家站宁王这条船上,打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哀家这四个黄儿里,最疼爱的是宁王,最生疏的则是皇上。”

    魏黎春笑道:“臣媳也是作母亲的,母不嫌儿丑,臣媳赌的就是母后与皇上的这份母子之情,倘若真的赌输了,那臣媳也毫无怨言。”

    真的赌输了又有什么打紧,至多效仿一回宋太宗,将宁王与太后一起做掉罢了,只是她到底是个闺阁妇,过于意声誉,但凡有其他的选择,便不肯做那心狠手辣之事,实无法与前朝那位自立为帝的周太祖相比。

    “照这么说,哀家若是不站这条船上,便是罔顾母子伦了?”程氏瞪了她一眼,疲惫的摆摆手,道:“哀家知道了,哀家要好生想想,先退下罢。”

    “臣媳告退。”魏黎春站起来福身行了个礼,推门走了出去。

    *

    “娘娘,送娴妃的马车从西直门出了城。”慈宁宫耗了小半天的工夫,奏折一张也没有批,回到长春宫,用过午膳后,魏黎春便开始端坐御案前,朱瑾小厨房熬了补气的羹汤,端来与她饮用时,也顺便带了消息过来。

    魏黎春点头,表示了然,想了下,又道:“太后既然替宁王抗下来,自会派去保护,咱们无须插手。”

    “奴婢省得。”朱瑾将羹汤从瓦罐里倒了一碗出来,放到魏黎春手边,笑道:“国师派送来的方子,说是专为娘娘调配的药膳,想来定是好的,娘娘进些吧。”

    魏黎春将汤碗端起来,拿汤匙盛了一勺,方要送到嘴里,便见紫菀的身影出现殿门口,口里禀报道:“娘娘,长乐宫管事姑姑碧月求见。”

    “她来作甚?”朱瑾不解的皱眉,紫菀闻言笑道:“想必是来求娘娘搭救她家娴妃娘娘的。”

    “娴妃是为清平公主大婚上山祈福去了,何来搭救之说?”太后雷厉风行,口风又封的严实,便是长乐宫的管事姑姑,也没有知晓□的道理。魏黎春将汤匙送进嘴里,细品着苦涩而又略带香气的药粥,没有开口,只抬了抬手,紫菀会意的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将碧月引了进来。

    “奴婢长乐宫管事碧月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碧月二十出头,圆脸蛋,月牙眼,笑起来犹如一轮满月,倒与她的名字极为相符。

    魏黎春吩咐她起身,问道:“找本宫何事?”

    碧月一双眼睛咕噜咕噜乱转,显是不想当着朱瑾与紫菀的面开口,魏黎春笑道:“没有旁,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便是。”

    她一下又跪到了地上:“历朝历代,恩科不常开,但若是开了,往往会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犯了杀头之罪的囚犯,都能得到释放,相应的宫里也会放一批宫出去,奴婢想来问问娘娘,明年恩科开时,是否会大赦天下?”

    这才开了个头,魏黎春想看她到底意欲为何,便也没有计较这番话说的如何不合适,只道:“这事儿倒是没有想过,只是既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本宫自然也不会例外。”

    “奴婢自幼便于姨家表兄定了亲,进宫当差了这么些年,表兄一直信守承诺痴心等候着,只是自今年开春,姨母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想看到表兄成家立业。”听了魏黎春的回答,碧月双眸晶晶闪亮,磕头道:“奴婢不想表兄左右为难,所以想向娘娘求个恩典,希望娘娘能将奴婢的名字写到大赦的名单里,就算,就算看奴婢帮了娘娘一把的份上吧。”

    “哦?”魏黎春将汤碗放下,拿丝帕拭了下嘴角,提起砚台里的笔来,便奏折上书写边哼道:“本宫竟不知何时受过的恩惠?”

    碧月一咬牙,豁了出去:“是奴婢偷偷换掉了娴妃娘娘的避子汤,这才让她怀上了身孕……”

    紫毫笔停半空,魏黎春倏地抬起头来,见碧月有些懦弱的缩了□子,随后又破釜沉舟般挺直了脊背,心下震惊之余又有些释然,怪道有些细节始终想不通,毕竟这事前世并未出现过,还只当因自己的行为而改变了诸的命格,却原来有这么一个缘故。而这缘故的起因却是自己想笼络些年轻士子而开的恩科,说到底仍是自己的原因。

    魏黎春有些不解的问道:“既让插手避子汤,足以说明娴妃对十分器重,若是想出宫,求得她的许可便是,何苦来此一遭?”

    碧月摇头,一脸无奈的叹气道:“奴婢知道的事儿太多了,除非奴婢死了,否则娴妃娘娘是绝对不会放奴婢离宫的。”

    依照娴妃的性子,她这番担忧倒算不得多余,魏黎春挑眉道:“本宫与娴妃可是好姐妹,这般对待本宫的好姐妹,就不担心本宫把撕了?”

    “怕,怕的很,但更怕表兄另娶他,所以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赌上一赌。”既是这般问,那必定不会将自己撕了,碧月心下稍定,说道:“奴婢想着若是娘娘真的与娴妃娘娘是生死之交的好姐妹,以娘娘现下的能力,要将她保下来,根本不话下,倘若如此,那奴婢便是赌失败了;倘若娘娘与娴妃娘娘只是貌合神离的好姐妹,那娘娘定然置身事外,只旁观不插手。娴妃娘娘一早被太后传唤至慈宁宫,半晌不见回转,后传来消息说上山为公主祈福去了,必定是行迹败漏,而娘娘又不曾搭救,这才被圈禁了。”

    碧月弯了弯眼角,笑道:“到底,是赌对了。”

    “身边若是聪明些,行事自然不必多费口舌,可若是太聪明了,也不好。”魏黎春往椅背上靠了靠,抬眼看着她,调笑道:“本宫若是娴妃,只怕也不敢将放出宫去。”

    “可娘娘并非娴妃。”碧月双手交叠,行了个大礼,笑嘻嘻道:“所以,奴婢谢娘娘恩典。”

    举手之劳罢了,如此奸诈的物,魏黎春也不怕她出宫后管不牢自己的嘴巴,便挥手打发她出去,埋头批阅了半晌奏折,又突然抬头对紫菀道:“与结香若想出宫,只管与本宫说,本宫定然不会阻拦。”

    紫菀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眼泪哗啦的哭诉道:“奴婢对娘娘衷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奴婢愿意一辈子娘娘身边伺候,绝不会生出二心。”

    “好了,起来罢,本宫不过是见碧月这般,有感而发罢了,倒把惹哭了。”朱瑾黄婵自小与自己长大,情谊自是不必说,紫菀与结香却是入宫之后才来伺候的,重生之后没多久,魏黎春便问过她们的意愿,两都表示家乡遭水灾亲早已不世,便是出宫也无处可去,愿意终生待后宫伺候她。

    紫菀抹着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嘟嘴道:“娘娘以后可莫要再这样有感而发了,奴婢心肝不经吓。”

    魏黎春做小伏低的笑道:“紫菀姐姐教训的是,本宫再也不敢了。”(无弹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