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万年老二

白衣慕卿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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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僧道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死死的瞪向司徒文。

    他们领警幻仙子之命选定了一【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之地,准备将一杆风流冤家送下凡尘准备投胎事宜,却发觉此间凡尘有大变,多方推算乃是祸出紫薇,旋即喜上眉头。太子国之储君,事关社稷,如今被妖邪入侵,他们“雪中送炭”点化之后乃是大功德。

    若是今日成功之后,哪里还需要对司管风月的小仙卑微做弓,对娲皇补天之废石又捧若珍宝,概因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离功德圆满就差那么一点机遇,可他们乃下界修仙之人,于上界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机遇岂会从天而降,只好四处化缘求“门路”。

    僧道互相对视一眼,便即刻心有灵犀一点通,眼眸斜睨了一眼司徒文,看着单薄瘦削身形,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在阳光之下更是若有若无接近透明的模样,不由嘴角缓缓上钩。司徒文内里的妖邪几乎已经“夺舍”成功,还对他们恶言相对又如何,简直是不知死活,连最简单的妖邪不入佛门重地都不懂,可悲可笑。

    癞头僧敛衣冠对着修缘开了口。毕竟他乃佛门弟子,如今又处佛门重地之中,“南无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命无运,想必主持你也是得道高僧可以窥视一二,如今你我三人齐心协力渡化此邪祟,也是为国为民除去一祸端!”边说,嘴里飞快的念着佛偈。

    修缘听了,不可察觉的嘴角僵硬。他也隐隐窥视出一二,紫气呈黑莲之状散开,可见此人成仙成魔乃是一念之差,谬之千里。

    司徒文岿然不动,一双优美狭长的凤眼里尽是淡漠神色,“来人,给孤拿下妖僧邪道!”说完这句话,掩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尖掐进掌心带出血迹,用着疼痛来抑制“咒语”带来的晕眩。

    待话落下,隐匿在各处的暗卫旋即上前,欲抓拿僧道。

    坡足道人见状双眼环视了一圈包围上来的仆从还有听到动静前来的僧侣,唯恐说多泄露了天际,此功德被均分,朝癞头和尚眨了一眼,示意先行离去,等日后见机行事。

    咒语被打破,司徒文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慢慢的弯起了嘴唇,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原本灰白的唇色此刻露出妖冶的一抹血迹,而后逡巡了一圈周围呆滞的众人,淡然的开口,“今日孤微服私访,不幸被乱军谋得消息,借助妖邪之力,撒下弥天大谎,构陷孤,以乱我华123言情山,幸得我母后庇佑,国清主持护法,传令各衙门,围剿僧道,若有发现踪迹,格杀勿论!”

    众人:“……”

    “谨遵太子钧旨,此乃天佑太子,国之大幸也!”顾昭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不妨碍下跪叩首率先作出表率。那僧道就算所言是真,也改不了顾家与太子乃是一损俱损,一荣皆荣的关系。

    众侍卫随之下跪山呼。

    修缘眉头紧蹙的看向司徒文。

    司徒文毫不躲闪,同样凝眸看向修缘。他身处红楼,红楼之中有鬼神玄而又玄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丝毫不用置喙之事。但即使命由天定,可说句通俗的话语,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要我命,定拉整个天下陪葬!

    上一辈子,他宵衣旰食,为江山社稷,最后还不是困于龙椅之下,所作所为,一切都被一句“收买民心,帝王之术”化为乌有,可底层的民众向来不会管皇帝轮到谁做,明君也好昏君也罢,终究是黄土朝天,地里刨食,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他当年不甘量力,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真正的收取民心,但结果却是以卵击石。

    民心实际上乃是文官武将的言行趋向,外加读书人和士兵。

    说的在直白一些,便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成王败寇。

    所以,上辈子,他输了。

    是红楼里不过只言片语的废太子义忠亲王。

    这辈子,他要赢。

    即使如今他似乎似鬼似人。

    ----

    先前忽然而来的一场鸡飞狗跳,又莫名其妙的倏忽寂静了下来。顾昭带着人护着司徒文,众僧侣也小心翼翼的围着修缘,两派人马互相打量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刀戟相碰的紧张感。

    两人互相对峙了许久,久到落日溶金,凉风佛过。

    修缘终是一声叹,合十之后道:“施主前来,敝寺蓬荜生辉,小僧招待不招,不若奉上小僧珍藏多年的茶水求得宽宥一番。”

    “大师严重了,是孤王随意起兴,坏了寺中规矩。”司徒文嘴角含笑,仿佛先前两人并没有互相提防一般,在人的指引下朝禅房而去。

    屏退了众人,奉上素食,又煮茶焚香。

    司徒文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这茶刚一饮下,便有一股温热流入心肺之中,感觉浑身舒爽,有一丝的热气。

    “施主,小僧眼拙,但多年下来自问洞悉一二,您原本乃是大善之辈,救苦救难之人,何苦因一己之私摒弃了天下苍生?”修缘长叹了一声,先前煮茶轻烟袅袅之间司徒文面孔便透出一种温润儒雅,但长睫一扫而来,忽然就带了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凛然气势。

    “大师,你这话说的,何为一己之私?”司徒文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我既不为僧又不为道,没有勘破红尘,不过芸芸众生,卑微一员罢了。”

    “历来天降大任者,必当先苦后甜,小僧之所以在您面前称之为小,乃因您乃是紫气笼罩,红云相庇之人,想必先前曾多番历劫才获此大功德,如今却是恶念缠身,岂不可惜?您拼得先前几世功德换此一机遇,可想过随您而变化的周遭之人?”修缘看着司徒文喝下护寺之宝菩提浸染过后的花茶,所现面相,郑重其事道。

    司徒文闻言轻笑一声,“听您这话,我似乎来历非凡?呵呵,红云当头岂不是一直霉运相伴。红云有幸得鸿蒙紫气,却是引众方觊觎,引洪荒劫难,此为命数?”嘴角露出一丝的嗤笑,对于猛然被人提及先前,说是大功之人,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孤若真先前救苦救难有大功德,那就以此功德换我一世为己而活!这一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施主,您这是魔障了,世人贪嗔痴……”

    听着咚咚的木鱼敲响,司徒文挥挥手,打断修缘继续规劝迷途知返的话语,道:“大师,我观之你尚有一丝神通,故此舔着脸留下观望一番,不然,孤王一句话,您也沦落妖僧列伍之中。”

    修缘听后,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笑笑,合什道:“施主您终究心存善念,又何至于装出一副恶煞模样,吓唬人呢?”

    “……”

    司徒文一撇嘴,刚张嘴想反驳,忽地天旋地转。

    修缘愕然的看向人倒下,就这么僵了一瞬,从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大弟子急匆匆而来,“师傅,大雄宝殿供奉的师祖所著,忽地凌空而起,朝此处而来,但是……”话语戛然而止,双眸瞪圆,双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屋内。

    顺着手势望去,经书泛着柔顺的光芒罩着忽地昏厥的司徒文。修缘当即拦下要冲上前的众人,道:“与我一起诵经护法。”

    “是!”

    当下,伴着肃穆庄重的调子佛偈一句句的围绕在司徒文身旁。

    司徒文先前刚觉得全身上下涌出一股热气,渐渐的热气布满全身,有一股慵懒舒适之感,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待意识回笼之后,【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旋即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正蹙眉思忖着,忽地前面走出一个人来,司徒文见此人,眼眸瞬间冰冷一片,“你是谁,为何装神弄鬼?!”

    “我是谁?”“司徒文”语调冰冷,一字一顿,不带任何的情感,用珠落玉盘的声音说道:“吾乃紫薇,众星之主,执掌天经地纬,率三界星神和山川诸神,乃道之天神,又是佛教二十四天之一,享人间世代香火。”说完,一顿,嘴角一扯,蓦地就将一张冷面带得有一种凌厉的美丽,然后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妙感伤语调,低声笑道:“可惜,都是万年老二!”

    “!!!”

    先前见对方乃是自己成年的模样便颇为心惊,司徒文心中疑惑不已,但是一听对方直白的介绍,像是开闸的洪水瞬间种种记忆充斥脑海之中。

    凡间佛道相糅,他与东岳等人受两家香火,位高权重……下凡历劫,遇贾赦泛涟漪,被死后匆匆上天关入天牢,千万年如一日执念成痴,分化出□□,下凡庇护千年,而后发觉此历劫之地乃是区区仙友依托红楼,炼化的小世间。

    著成此书的人早已轮回,纵然有大能,也找不到那个时候那个心境的结局。而没有结局的他们被炼化成小世间活生生的人物之后,没有黄泉路供他们可走,只有一遍遍的经历所受的苦难。

    他能重来一生,不过是以千年功法撞开小世间的生门。

    “所以?”知晓自己的前世今生,司徒文心底里稍稍松口气,看向“自己”也多了一丝的柔和,但话语却是直戳血脉,“你现在不该在天牢之中吗?!”

    “我真身自然在天牢之中,可是也奈何不了吾佛门之中香火依旧啊,先前便留有一丝神识,倒是活生生的便宜了你!”“司徒文”唇角一弯,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但是看向年幼的自己,一股不虞的心绪陡然从他胸膛慢慢的升起。

    千万年的光阴,也只有下界之后,若蝼蚁一般的贾赦待他如一般人。

    而千万年前的光阴,伯邑考不过是西岐起兵的引子,而封神定之后,众人皆道他为紫薇,却不知他从未三魂合一。

    一魂为紫薇,一魂自当年被……化为兔子之后,历经贾赦之事,设计化为兔儿神。他守着爱不敢言说,那就帮其余世间若他一般的人。若有情投意合的两男子若要互结为契兄契弟会请【兔儿神】做主。一魂便常伴贾赦左右,次次轮回。

    眼眸一闪,道明原委,“你发觉自己躯体通透,乃是撞开生门之后魂魄未稳,若要修复,需要功法慢慢修复,且即使修复如今也不过普通人。”“司徒文”一顿,挥袖一道光亮闪过,而后继续交代道:“且此世间依托红楼,若尚未出演红楼八十回,依旧破不了轮回之局。”

    司徒文闻言立刻露出阴霾神色,对之前映入脑海之中的--三昧忏法,只字不问,冷冷问:“你乃紫薇,连这点结束红楼之局的本事都没有?”

    “吾之处境正如你乃太子一般,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继而弯下一指,只剩下中指,淡然道:“一!”

    司徒文垂头遮挡住眼眸闪过的惆怅,实在不想承认这事实说的太心酸了,便听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响,“其实,我听过一种说法,剧情线不到,时间线熬到了也挺好的。”

    一句话恍若六月酷暑迎来一盆冰块,瞬间心飞扬起来,司徒文刚想说话,但是眼前猛然白茫茫一片,而后道道金光在眼前飞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