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9.17|家

Engelchen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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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尼尔斯的科学设计,山底的地下水被直接引上山,孩子们再不用为了打水,而跑一公里路。

    马克总是嚷,尼尔斯是我们的圣经,你不需要懂,只要膜拜就行。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他的脑袋像个储存器,是老天给的外挂,连带着跟他混的人也一起走运。

    中午时分,太阳正烈,樊希上完课,在整理讲台。这时,贾米尔带着一群壮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们手中各自捧着食物和茶饮。

    走到尼尔斯面前,贾米尔伸手放在胸口,弯腰行了个问候礼,道,“这些都是我们村庄的人,吃过饭后,你可以全部带走。”

    尼尔斯回礼,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搬开课桌椅,将地毯铺在地上,食物摆放在正中间,大家围着一圈坐了下来。

    樊希在一旁抽烟,南雁跑了过来,搓搓手,正准备坐下,谁知,贾米尔突然发了话,“女人不能和我们同桌吃饭。”

    南雁尴尬起身,她胆小,自然什么也不敢说。樊希在一旁看不惯,冷笑,“我今天非要坐呢?”

    贾米尔摇头,“那这顿饭就吃不了。”

    她转头去看尼尔斯,后者没出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樊希手一弹,将烟头弹到他脚边,尼尔斯抬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警告。

    樊希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但在路过贾米尔的时候,啪的一脚踹在门柱上。她的力气不小,立即把脆弱的门板踢出一个窟窿,房梁抖了抖,掉下一大坨灰,正好掉进他们的食物上。

    她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过这些直男癌晚期的臭男人,高贵得像个不可侵犯的女神。

    几个阿富汗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女人,都面面相觑。

    马克对贾米尔道,“村长,我能给您提个建议吗?”

    贾米尔点头。

    马克道,“惹谁都可以,就是千万别惹这个女魔头。”

    “……”

    ***

    走到外面,南雁追了上来,道,“fancy,谢谢你替我出气。”

    樊希摇头,“不是为你,用不着自作多情。”

    南雁知道她面冷心热,所以嘴里不争辩,但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

    樊希向来高冷,不喜欢和人套关系,所以南雁和她搭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烈日,但风也大,这么一吹,倒也不觉得热了。

    樊希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山脚下,有一大片罂粟地,正是花开时机,一片红色花海,浪潮般荡漾。

    娇艳,却又充满毒性的花。

    她站着观赏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个破地方,没有信号上不了网,连电话都打不出去。她自拍了一张,可是,离得太近,脸只有半边。

    “我来替你拍吧。”

    樊希抬头,来的是马克。将手机递了过去,说了声谢。

    马克看看镜头,又看看她,问,“你要不要摆个姿势?”

    樊希一挑眉,霸气侧漏地道,“只要镜头里有我,任何动作都是姿势。”

    马克无话可说,只能伸出拇指给她点赞。

    他拍了一张,照片里的人浅浅微笑,纱巾随风飘舞。她果然没说错,随意摆的一个pose,都足以让人倾倒。马克手一抖,忍不住又给她拍了一张,这才将手机还给她。

    “你不和那些人一起吃饭,来这里做什么?”

    马克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道,“我给你留了一盘食物,要不要去吃一点?”

    樊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马克知道她还在生气,劝解道,“头儿也是没办法,我们在和贾米尔做买卖,只能将就着他们。”

    “马克。”

    听见她叫自己,他忙嗯了声。

    “我没生你气,你用不着解释。”

    “……”马克道,“那就去吃饭吧。忙了一上午,你难道不饿吗?”

    她转过头,“让尼尔斯过来。”

    马克叹气,“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上眼就谈呗,干嘛这样相互较劲?”

    樊希哼了声,“谁和他对上眼?”

    马克道,“我们眼不瞎,都看着呢。如果不是看对眼了,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总抬杠?”

    她不说话。

    马克欲言又止,但想想,还是没忍住那八卦的心,“fancy,其实尼尔斯是个暖男。”

    暖男?樊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除了那个地方热,其他哪里暖了?

    “没看出来。我觉得,他是一座山,冰山。”

    马克忍不住为上司解释,“唉,那是你和他相处的方式不对!你得对他好一点、温柔一点,冰山不就融化了。”

    樊希抬眸看向他,道,“我看是你融化了吧。”

    马克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道,“我说真的呢。”

    樊希嗯了声,“知道了。”

    知道了却还是不走,要在这里等尼尔斯来将就她,马克看着她也是无奈,只好回去帮她传话。

    风鱼贯而入,吹得耳朵痛,樊希嫌烦,索性一把将包头的纱巾扯了下来。

    一头大卷发,被风吹得丝丝撩人,黑色的发映着背后的蓝天白云,视觉反差极强。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一荡,知道是尼尔斯来了。

    尼尔斯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樊希想点烟,可风太大,怎么也点不起来,索性不点了。尼尔斯望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踱到她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狂猛的风。

    烟终于点燃了,樊希深深地吸了一口,刚张开嘴,烟雾就被风给吹散了。

    点完烟,尼尔斯想转身退开,不料却被她一把抓住,她尖锐的指甲陷入了他手背的肌肤。他抬头看她,一双绿眼在眼光下尤其清湛;她也正在看他,却是眯着眼,慵懒的神情像一只猫。他们俩,一个背对着阳光,一个正对着阳光,面对面地站着,彼此相望。

    樊希问,“你们来这个国家是做什么的”

    “解放这个国家。”

    “何为解放?”

    “自由民主平等。”

    樊希听了,顿时笑了,“你没把这观念传输给他们,反而让他们给影响了。”

    尼尔斯沉默半晌,退让,“你说得对。刚才是我处理不当,我向你道歉。”

    她夹着烟,环胸看他,似乎在评估他这一句话有多少真心在里面。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她的头发彻底乱了,不经意地扫上他的脸。

    尼尔斯看着她,仿佛有只手在骚动他的心。

    她披散着头发,发丝随风飞扬,动感十足。稍长的刘海遮住了脸颊,乌黑的发色衬托出她肌肤的白皙,女人妩媚的气息尽显。

    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属于这里。

    可是,她偏就出现了,还存在感如此之强。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撩开她脸上的头发。

    樊希看了他一眼,突然凑近脸,伸出舌头顺着他颈部的轮廓,由下向上地舔了一下。咸咸的,汗水夹杂着砂石,还有男人荷尔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心动不已。

    尼尔斯心跳了一下,那湿软温润的感觉,就像一道电流,透过他的肌肤,钻入他的血管,一瞬间激活了身体里所有的细胞。

    见他看自己,她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阳光底下的她,野性十足。

    她越过他,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回眸一笑,“看在你认错的份上,给你这个面子。”

    浅浅的笑容,却满是动人妩媚,他定定地看着,一时失神。

    便在此时,一声巨大的爆炸毫无预警地凭空响起,大地仿佛开了裂,樊希脚底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她迟疑,再度回头,只见尼尔斯一脸凝重,疑问还没出口,第二次爆炸再度发生。

    在这方面尼尔斯比她敏感,感受到预警,以迅雷不及灌耳之速将她扑倒在地。樊希淬不及防,后脑勺重重地敲在的地上,一阵头晕眼花。但与此同时,沙土掀卷,气浪冲天,大地随之摇晃。

    恍恍惚惚中,樊希睁眼,从他臂膀缝隙中望出去。看不到太阳,整个天地飞沙走石,一朵黑色蘑菇云贯穿天空,火苗舔舐而上。整个场景看上去很夸张,像是电影拍摄现场,却比任何一部都逼真。

    要知道,刚才死神和她只有一线之距。

    她眨着眼睛,耳朵嗡嗡直响,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时回不了神。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一分钟后,意识才一点一点回笼,脸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她陡然惊醒。入眼的是尼尔斯脸,纯澈的眼珠子充满焦虑,当时她脑中就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这个沉稳的男人也会惊慌失措。

    “樊希,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她一把捏住他的手掌,带着娇嗔,“没受伤,也被你拍成重伤了。”

    他松了口气,想翻身从她身上起来,却被她双臂一勾,环住了颈子。

    尼尔斯皱起眉头,“别……”

    话还没出口,就被她主动送上的吻给封住了。她捧住他的脸,抚摸他的耳根,用自己濡湿的舌头去温润他干燥的嘴唇。

    一个吻,短暂却缠绵,她离开他的唇,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只是一秒钟的沉默,两人的嘴唇再次贴上。这一次,却是他主动。

    在沙尘中热烈激吻,背后是通天的火苗,要是马克见到了,一定会惊爆他的眼球。

    浑然忘我时,尼尔斯的对讲器响了,里面传来马克气急败坏的叫声,“头儿,头儿,收到信号请回答。”

    尼尔斯如梦惊醒,飞快地推开樊希,翻身起来,“收到。这里一切正常。”

    马克道,“这里情况不妙,我们的人受了点轻伤,但村长和他带来的人,伤亡惨重。你赶紧过来瞧瞧。”

    事情紧急,尼尔斯立即起身,见状,樊希也跟着一起去。

    谁知,刚走两步,一颗子弹,不知从哪个方向窜了出来,扑的一声,射入樊希右脚边的土地里。差之毫厘,她的脚就废了。

    没想到这里也有人偷袭,尼尔斯脸上立即风云变色。飞快地将她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樊希还没站稳,又是一股疾风射来。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尼尔斯的腹部,那一道冲力,让他站立不稳,瞬间向后倒去,连带着樊希一起,滚入身后的斜坡。

    两人顺着斜坡,一路滚到山底。睁眼一看,映着蓝天白的,是一大片罂粟花田。

    樊希一阵耳鸣,五脏六腑翻滚得厉害,坐起来干呕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突然想到了尼尔斯,他躺在不远处,生死不明。想起刚才那一幕,她的心突然剧烈地狂跳起来,在滚下山的时候,他中弹了。而那一枪是替她承受的!

    不安、心慌、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感情因素在里头,樊希挣扎着起身,心情复杂地向他爬去。

    尼尔斯趴在花田里,生死不明,身上没有血迹。他穿的太厚,一下子根本瞧不出伤在哪里,樊希心慌意乱地将他翻过来,探了下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

    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也跟着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