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阴冢

作者大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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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头埋了多少死人,你比我清楚,那里万一没有龙脊草的话。莫瑶只有一条命,我赌不起。”上祁对于姚娟的建议依旧不接受,缓缓的说道,“姚家人精通医药玄学,家里应该还有剩药材。”

    冷凝的语气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压迫力,逼着姚娟必须说出最好的方案来。

    姚娟惊呼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去姚家拿药吧?”

    “有何不可?”上祁反问她。

    姚娟恐怕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轻声说道:“姚家祖宅的地下有一座天阴冢,是……是专门存放这些需要靠阴气滋养的药材的。只是……里面凶险万分,而且时间上不一定来得及。”

    听姚娟这么一说,姚家对于外人来说,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当真是胆大包天啊,外人担心忌讳,恨不得躲着寺庙坟地的建阳宅。可是姚家偏偏不,特意选在天阴冢上修建阳宅。

    这个天阴冢我听着,还莫名的耳熟。

    好像奶奶给我的那本册子里,就有提到过这三个字,奈何现在处于昏迷之中。脑子似乎没有平时灵光,明明已经烂熟于胸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脑子里这些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姚娟突然大叫了一声:“上祁,你要去干嘛?!你别走,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天阴冢吧?她……她只剩下六个时辰的命了。”

    从姚娟说下天阴冢三个字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听到上祁说过半个字。

    按照我对上祁的了解,他必定是去天阴冢寻龙脊草了。

    眉头禁不住紧皱,好像把他挽留住。

    姚娟刚刚也都说了,天阴冢内凶险万分,他去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我眉头皱起的部位,轻轻的抚摸着似乎要将我紧皱的眉头抚平。

    那手指有些粗糙,是姚娟的手。

    只觉得侧脸上有一滴一滴冰冷冷的液体落下来,那液体落下之后,就顺着我的侧脸滚落下去了。

    我有些迷茫,是下雨了吗?

    可是我躺的病榻附近,难道没有屋檐遮盖吗?

    只觉得麻木的身体被人搂进了怀中,我听到了一个女人凄楚颤抖的声音,“瑶瑶,妈妈以后可能不会再陪着你了。”

    啊?

    奇怪啊,为什么她和我说话的语气,跟刚才和上祁说话的状态完全不同。

    心口好像针扎了一样,我在心里默念了两个字。

    妈妈!

    “也许我接下来做的事情,会让你永远恨我,可是……为了让你平安的活下去。妈妈不得不这么做,你若是记恨我的话,那就记恨吧。”她温热柔软的唇落在了我的额头上,颤抖的怀抱将我紧紧搂着。

    那般深情,似是要将我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我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被她着古怪的举动触动了,姚娟她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她有苦衷的话,为什么不对上祁言明呢?

    只听耳边传来婴儿哀伤的哭泣的声,听的我心又跟被揪住了一样的难受,是小可爱在哭。我的小可爱怎么哭了,是因为饿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呢。

    我下意识的想到,只听他奶声奶气的呼唤了一声:“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离开妈妈。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我。”

    “小可爱。”姚娟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她缓缓的说道,“你……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我只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姚娟要把我的孩子怎么样啊?

    我想醒过来,意识在受了刺激之后,却变得更加的混乱消沉,脑子简直就是变得麻木起来。

    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感知能力也下降到最弱。

    在这种几乎算是深度昏迷的过程中,出现在耳边的婴儿的哭声却是无比清晰的,无时不刻的让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痛楚。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是又有一瞬间,我似是听到了寺庙撞钟的声音一般。清音入耳之后,猛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身处在奶奶家的卧室里,周围的环境都是我熟悉的环境。

    上祁坐在我的旁边,手里端着一只装着绿色青汁的瓷碗,并且用勺子给我喂药。他见我醒过来,眼底未见惊喜,依旧是用阴沉的语气问我,“醒了?”

    “昂!”我陡然间看了一眼上祁,迷茫的应了一声。

    在清醒过来之前,我明明记得很多昏迷时候听到的事情,此刻这些记忆都变得模糊了。好像是大梦一场一般,做的我浑身是大汗淋漓。

    我看了一眼碗里的药汁,随口问道:“上祁,你碗中的是什么药啊。气味这么清新,有点像是薄荷的味道。”

    “龙脊草。”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我的嘴里喂了一勺。

    我喝了一口,只觉得这东西实在好喝,就好像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一般好喝。甘甜而又清冽,根本就不像是长在棺材里的东西。

    对哦!!

    我竟然知道龙脊草是长在棺材里的,这么说脑海里那些记忆都不是做梦了。

    我愣了一会儿,上祁将碗放在了一边,捏住了我的下巴审视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奶奶的册子里写了很多神奇的草药,就是没有写龙脊草,我就觉得有些好奇。”我下意识的在上祁面前撒谎了。

    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觉得自己昏睡时候听到的那些话,就好像是一个小偷正在窃听。

    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上祁桃瓣的唇在我的嘴上啄了一下,眯上了眼睛,说道:“兰婆虽然学识渊博,知道的草药也多。可也有她不知道的药材,这是……姚娟说的一种草药,长在化为了白骨的死人的颈椎上。才得了龙脊草的名字……”

    “死……死人的骨头上长出来的植物,那不是和太岁一样,阴森森的吗?”我缩了缩脖子,明显是对太岁有了心理阴影了。

    上祁和我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两种药,虽然都是长在墓中的。还是有不一样的,一个是吸收了尸骨的精华。没有任何日光和水源,生长出来的。另一个是吸了尸气的妖物,姓刘的吃了以后,要不是仗着平日里修行深厚,早就成了活尸了。”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听到“活尸”这两个字。

    我好像记起来了之前昏睡的时候,我也听到过上祁说这两个字。他说我吃肉芝太岁就会被尸气影响,成为活尸,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时间,那时候所有的记忆,在脑子里明晰了起来。

    我记起了上祁离开以后,姚娟对我说的每一个字,她说她以后不能再照顾我了。然后小可爱就大哭起来,说不想离开我,骂姚娟是坏女人。

    我立刻问道:“对了,老公,咱们的小可爱呢。”

    “先把药喝了吧。”上祁语气平淡的对我说道,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就容易陶醉在他的温缱之中。

    我听话的把药喝了,虽然小腹还有些坠痛。

    可是身体里的气力好像已经恢复了,顿时有种神清气爽,重新活过来一次的感觉。

    我刚想起身走走,却听上祁说道:“小可爱丢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就好像原子弹爆炸了一样,升起了一团的蘑菇云。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觉得上祁是在跟我开玩笑。

    哪有孩子丢了,孩子的父亲却如此镇定自若。

    “你说什么?”我反问他。

    他反倒有些不耐烦了,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你是不是耳力有问题,我说小可爱丢了,咱们的孩子丢了。”

    我呆愣住了,不顾一切的从床上冲下去。

    打着赤脚就在房间里乱找,一边找一边说道:“不可能啊,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丢了呢?不是有……有妈妈在吗?”

    对啊!

    姚娟呢?

    我在四周围各找了一圈,小可爱和姚娟都没有找到,又冲进了院子里。院子里躺了几副棺材,每一副棺材都没有棺材盖。

    目光探进棺材里,就见到里面清一色的都是白骨。

    白骨下层一般都是黑水,或者黑色的尸膏,不过在白骨的颈椎骨附近都有一条黑色的藤蔓出现。

    翠绿欲滴的,好似一块翡翠。

    人的颈椎骨,又称作为龙骨,所以沿着整条颈椎发芽长出来的藤蔓,才会被称作为龙脊草。

    不过,这种草太过稀有。

    我都怀疑,上祁把姚家天阴冢里,所有的龙脊草都搬过来了。

    我刚才喝的那碗药汁,就是这些玩意做的吧。

    我一手扶着旁边的棺材,忍不住觉得恶心起来,不断的干呕。

    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的钳制住,他的声音冷厉而又威严,目光俯瞰着我的脸,“不许吐出来,就算再恶心,也给我咽回去。”

    我被他吓住了,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我们的小可爱要丢了,你不难过吗?”

    “我会把他找回来的,你不用害怕。”他单手将我的身体重重的搂进了怀中,我依靠着他禁不住的泪如泉涌。

    我崩溃的抱紧他,不停的跺脚,“姚娟呢?姚娟……人去哪里了?”

    “姚娟死了。”他轻声说着,依旧好似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姚娟竟然是死了,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在激动之下脚在泥地上都跺出一个凹陷下去的坑,此刻脚却凝固在了半空中悬着,“死了……那尸体呢?在哪儿?”

    “还在家里,我忙着照顾你,没空收敛尸骨。”上祁沉声说道。

    这简直对我来说是双重打击,我的小可爱被她给弄没了,她如果识相的话应该要逃跑才对。

    居然会死在家里。

    是谁杀死的姚娟,姚娟不是比奶奶还要厉害吗?

    我失去了理智,一把就推开了上祁的,不顾一切的又冲回屋子里。刚才不知道姚娟死了,所以一直没察觉。

    屋子里,其实是有很重的尸臭的味道。

    我顺着这个味道,冲进了厨房,四下里望了一眼。

    周围不是碗柜就是灶台,根本就放不了死人,可是这里面尸臭的味道都让人快要直接呕吐出来了。

    双目一扫,忽然死死的盯着那只巨大的水缸。

    一个箭步我就冲将上去,直接将水缸上面盖着的厚重的木头盖子掀起,缸中一股恶臭扑鼻。

    就见到一个娇小的女子蹲在缸中,头是向上仰着的。

    双眼睁得大大,满嘴都是血。

    瞳孔放大之下,眼底带着绝望和凄楚。

    我身体战栗一下,只听上祁的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吞玻璃自杀死的。”

    妈妈……

    吞玻璃自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怪在我昏迷的时候,她要抱着我,告诉我再也不能照顾我了。

    所以的事情就好像凌乱的毛线球一样,成为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让人根本猜不透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我回去看上祁,却见到厨房额门口站了个睡眼惺忪的男孩。

    男孩揉了揉眼睛,好像对什么都很懵懂无知,用稚嫩纯净的声音开口跟我说话,“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眼睛好红啊,是不是遇到难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