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破琉璃千万丈(十五)

秦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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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外头又下起了小雪,天寒地冻的,房间里却温暖如春,君无双披着一件单衣坐在桌前,神情有些怔忪,手中拿着一支笔,却半天没有落在纸上,门被轻叩了两下,接着“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君无双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了纸上,迅速染成了一个小黑点,他眉头一皱,看向来人,江惜玉手里端着托盘,见他看过来,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我见你晚上都没怎么动筷子,便叫厨房煲了一锅乌鸡汤,你再喝一些吧。”

    君无双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之色,将滴了墨的纸揉搓成一团,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语气有些不好:“不用,端出去吧。”

    “吃些吧,这么熬下去,身子也吃不消啊。”江惜玉劝慰道。

    “说了不必!端出去!”君无双的声音大了起来,江惜玉没预料到他突然发火,有些错愕,愣了一会儿,接着脸上又漾起了一抹笑,走到他身边,“你还是……”

    “滚!”君无双一抬手将江惜玉手中端着的汤掀翻,滚烫的汤汤水水洒落在江惜玉的手上,接着摔落在地,汤罐子四分五裂。

    江惜玉痛呼了一声,君无双这才发现,她原本洁白如玉的纤纤十指,如今已被烫成了一片红色,她哆嗦着手站在原地,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君无双心里有些别扭起来,见她那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原本有些心软,可看到桌上那叠什么都没写的白纸,突然一丝烦闷涌上心头,挥了挥手,“还不出去上药?”

    江惜玉何时受过这种气,虽知君无双是心情不好有些失控,但她亦有自己的骄傲,高昂着头,不顾这一地狼藉,用另一只手托着烫伤的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到处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君无双看着这满地的汤水碎瓷,只觉得头越发大了起来,闭上眼,用手揉捏着眉中心,接着又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一股怒气猛地涌上心头,他抬头大声吼道:“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

    话还没说完,见到来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喜,立刻站起了身:“你怎么进来的?”

    “总会有法子。”来人浅浅一笑,显得十分温雅,低头看到一室狼藉,调侃道:“怎么,吵架了?”

    君无双摆摆手,“唉,别说了,心里烦闷。”待来人落座后,他顿了顿,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来人微微点头,“只看你愿不愿意。”

    “快说!”君无双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来人窸窸窣窣不知讲了些什么,末了,君无双脸上闪过惊愕之色:“这,这不好吧,若是被发现……”

    来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次你已输了一局,难道你想在这幽闭的东宫里,了此残生?”

    “可,我母后,母后总会为我想办法的。”君无双还抱着一丝希望。

    来人站起身,往他桌上看了看,笑道:“你不也想到此法了么,做大事最忌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不要指望别人了,能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君无双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烛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讳莫如深,过了好半晌,他抬起头,刚才眼中的不确定终于变得坚决,他点了点头:“好,我就赌一次!”

    此时的煊王府一片祥和,君迁尘在书桌前静静地练着字,我则趴在软榻上看着民俗杂记,偶尔看到好玩的地方,便会停下来念给他听,直到看到他抿嘴笑了才作罢,然后便会讨好地问道:“好笑吧,好笑吧?”

    这时君迁尘便会眨眨眼,我便像得了天大的肯定似的,兴高采烈起来,突然想起在许久许久之前,他还叫司空易的时候,我与他同坐一辆马车闯江湖,曾看过他书架上的一本书,书的封面只有“一本游记”四个大字,但我记得书的内容,写得那叫一个妙趣横生,精彩绝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回味无穷。

    我便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以前放在你马车上的是谁写的?”

    君迁尘竟然听懂了我在问什么,只沉默了片刻,头也不抬地答道:“罗勒。”

    “什么?”我惊得差点从床上爬起。

    君迁尘笑了笑,“他原本就喜欢游历名山胜水,每每出门回来后,便会写下所见所闻,写完一本便会往我书架上塞,怎么,好看么?”

    岂止好看啊,简直是深得我心,我想起那个伶牙俐齿,会做生意的青年人,啧啧叹了两声,没想到他还有这功夫,真是绝了,以后若不做生意,估摸着可以凭借说书挣钱,突然我想起夏天,那个刁蛮任性但却单纯至极的小姑娘,那时候她与罗勒每日都要斗几回嘴,不知现在如何,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口。

    “夏天?”君迁尘偏头细想,“回家了吧。”

    “啊?”我有些错愕,“回家做什么?”

    君迁尘笑得无奈,“自然是和那位同她定了娃娃亲的蜚零成婚去了。”

    “什么?”我一下子站起,“那罗勒怎么办?”

    “罗勒当初随你到了锦都,能怎么办。”我听到此话,愣了愣,好啊,原来当初向他揭露我身份的,竟然是罗勒那厮,若我下次见到他,看不扒了他的皮!

    但他的私生活还是要关心一下的,“他那时同夏天,是郎有情妾有意啊,他怎么会让夏天嫁给别人呢,更何况,那个蜚零兄弟,好像只把夏天当妹妹看啊。”

    君迁尘写完最后一笔,轻轻将笔放下,站直身子走到木架旁拿起一块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这却不知,不过,”他眼露笑意,“他现在还没回来复命,倒是真的。”

    我双眼一亮,心里暗道,莫不成是真的追过去了?

    想着若他们俩能在一起,也是极好的,至少往后漫漫人生路,会热闹许多,身边有个愿意陪着你天天说话斗嘴的人,实在幸运。

    我正感慨着,冷不防腰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我吓得一跳,差点叫出声,不过瞬间我便反应过来了,他微微一用力,我便整个靠在了他怀中,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还有时间想别人啊。”他口中的热气像一根羽毛,轻轻地逗弄着我的耳朵,我只觉得整个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有些吞吞吐吐道:“他们……怎么是别人。”

    “他们不是别人,那我又是什么?”他的手臂像两个钳子似的将我箍得牢牢的,微凉的鼻尖轻轻擦过我的后脖颈,我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低声说了一句话,接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却不依不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一边羞恼地用力掰开他的手,一边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我说,你是我夫君!”

    他的手突然松开了对我的桎梏,我松了口气,正打算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带转了个圈,不过一眨眼,我便被迫跟他面对面了。

    刚才还能隐藏一下自己的羞窘,可如今离得这样近,近到我甚至能在他眼里看清我的脸,他穿着一袭宽大白袍,风姿隽雅,湛然若神,一双眸子明亮闪烁,像要一下子看进人心的最深处,我忙垂下眼,嘟囔了一句:“做什么?”

    他用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颚,“叫你看清楚你夫君的样子。”

    我羞恼地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我早知你长什么样了。”

    “这句话我说才是。”

    我愣了愣,张开了嘴,“啊?”

    不过一瞬间,他便欺身而上,吻了上来,虽已跟他有了亲吻,但毕竟次数极少,所以我依旧紧张万分,他这次的吻与先前不同,先前是温柔缱绻,如水一般包容,可这次却隐隐带着一股侵略的气势,先用舌尖描绘了我的唇形,接着便轻轻啃咬了起来,我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几时经历过这种阵仗。

    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下,紧紧贴住我的唇声音沙哑地低声道:“乖,嘴张开。”

    我口齿不清道:“凭什么……”

    还没说完,他灵巧的舌便钻了进来,我全身一麻,感觉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手脚再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身子慢慢往下滑去,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上提了提,我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另一只手轻轻托着我的头,以便更深入的探索我的世界,他的唇舌柔软,不停地摩挲着,我被他吻得天旋地转,迷迷糊糊的,被他带着来到了书桌旁,我的腰轻轻撞在了书桌上,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我推了推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君,君迁尘……”

    他还在热烈地吻着我,轻轻应了一声,我想错开头,却被他一手掰了回来,他身上的药香味不停地钻入我的鼻子,比酒还醉人,我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我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他用鼻子轻轻摩擦着我的鼻尖,同我挨得极近,一只手强有力地搂住了我的腰,将我的整个身子都贴向了他。

    脸红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状态了,我都不敢大口呼气,只憋着气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们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他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听到我这么说,竟然十分认真地答道:“好像是有点。”

    我呼了口气,正想顺势脱离他的怀抱,他突然手紧了紧,将我更贴近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我又没做别的。”

    我暗道不好,正想逃离,他的吻已经压了下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我还有话说。”我迷迷糊糊地说道,他轻柔地舔舐着我的唇,声音黯哑:“专心点。”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我们轻微的喘息声和唇舌交缠的声音,烛光昏暗,我从没有觉得这一生有如此刻一般喜悦过,不管屋外如何天寒地冻,白雪皑皑,此时的屋内,温暖得如春日里最明媚的暖阳。

    不知过了多久,他和我已经换了姿势,他轻轻靠在桌子上,我则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一只手搂着他瘦削紧实的腰,一只手玩着他乌黑的发尾,突然想起刚才想问的事,抬头眨巴着眼道:“你刚才说,你早知我长什么样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慵懒,邪魅而妖娆。

    我立刻来了兴致,“有多早?难道你偷偷潜入过瑞王府看过我?”

    他含笑摇头,我疑惑道:“你说的难道是小时候?”

    “不是。”

    “那是何时?”我一脸不解,甩了甩他的头发,凶巴巴地:“快说。”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带笑,“你记得那日在阵紫河边,你中了毒针掉落水中,后来昏迷不醒么?”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你难道……”

    他点点头,“你掉入水中,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并被水冲开了。”

    “可我醒来时,人皮面具好端端戴在脸上啊。”他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拍了拍自己头,蠢死了,必定是他后来为我戴上去的,“你那时便知道我是个女子?!”

    “哦,那还要更早些。”

    “什么?!”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眯着眼,“什么时候?”

    他轻笑了声,“我师父弥留之际,曾在你耳边说,你是个好姑娘,我又不是聋子,怎会没听到。”

    一阵挫败感油然而生,我原以为自己瞒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没料到他竟然知道得那样早,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撅着嘴道:“不公平!你早就看过我的脸了,我却前不久才知道的你真实身份!”

    他低下头,凑在我耳边问道,“那你要如何?”热气直直地钻入我耳中,我缩了缩脖子,半截身子都麻了,但输人不能输阵,我立刻恢复了原状,梗着脖子道:“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他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尖,嘴角是暧昧的笑,“以身相许如何……”

    “君迁尘,你……唔……”

    外头依旧扑簌扑簌地下着雪,啊,明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题外话------

    这两天总被同样的问题困扰,而且……将继续困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