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钱多人傻

华骨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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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沈叶第一次无心看书,刚好下午又是文学社活动时间,因为他忙于学习已一个月没来参加活动了,今天他特意前来想看看温晴晴。

    果然他看到了她,但她脸上没有了平时灿烂的笑容,孤伶伶一个人坐着角落里,眼神焕散,听讲也没了平时的专注。

    下课时他走到她背后,“温晴晴同学。”

    她回头看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沈叶啊,近来都没见你参加活动了。”

    沈叶犹豫了一会,问:“听说你和赵旭要订婚了?”

    她勉强挤出的笑容都消失了,但又强打笑容道:“没错,你来恭喜我的是吗?”

    “你说你不喜欢他。”

    “我们能不提这事吗?”她整理下桌上资料,“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晴晴。”他叫了一声,她停下了脚步。“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真的不后悔吗?”

    她捂住了面孔,这时课堂只剩他们两人,她终于忍不住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沈叶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家遇上困难了,但你一定要这样做吗?难道没别的办法?”

    “你别说了!”她忽然哭叫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家族的一份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去坐牢,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办?”

    她哭着跑了出去,沈叶呆呆地站在那儿,拳头慢慢地握紧了,他快步追了上去。但当他追到门口时,却碰到来接温晴晴的赵旭,赵旭见她双眼红红,问:“怎么了?”当他抬头看到她身后的沈叶,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他对温晴晴道:“去车里等我吧。”温晴晴咬着嘴唇,顺从地下了楼。

    赵旭向沈叶走了过来,得意笑道:“怎么?看她哭是不是心里很难受啊?”

    沈叶默不作声。

    赵旭拍拍他的衣领,“你以为打架打赢了我你就胜利了?其实我本来咽不下这口气,但看到你俩这个样子,我挺同情的,所以,咱们的事算一笔勾销了。”

    沈叶冷声道:“什么叫一笔勾销?你自己要打人,打输了全是你咎由自取。”

    “随你怎么说,沈叶同学,咱们好歹同学一场,现在我要同晴晴一起了,你是不是要恭喜我啊。”

    沈叶一言不发。

    “ok!”赵旭一摆手,“你不恭喜我不计较,我想问你,你平时同晴晴关系这么好,有没有看过她性感的身材啊?哈哈……不用说了,看你这表情也是没见过,想不想看?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我很快要见到了,这样吧,等我与她洞房那天,我拍个视频给你,让你看看她是怎么被我上到求饶的。”

    “你给我闭嘴!”沈叶拳头捏得格格响。

    “你这表情怪吓人的。”他干笑着,“沈叶,我其实还是挺欣赏你,在这个学校,你是第一个敢同我作对的人,晴晴也难得欣赏一个男生,你也是第一个,还有你那天七步成诗,虽说是嘲笑我,但我承认你有才华。可又怎么样呢?这是个拼爹的年代,如果你也有个几亿身家的老爹,享受晴晴身体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可你有吗?”

    “花自己爹的钱是不是很光荣?”

    “错了,一点都不光荣,我知道人家背后说我什么,说我富二代,说我只会用家里的钱自己屁本事没有。可他们也只能说说,只要我把钱掏出来,他们还是会给我干活,那些女生还是会哭着喊着要我上她。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不用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只要你有,你就是老大,比如晴晴,平时高傲得什么似的,可现在我还不是要她站着就站着,要她趴下就趴下。”

    他拍拍沈叶的肩:“好了,我得陪我未婚妻吃晚餐去了,你就在这为你的爱情默哀吧。”

    沈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慢慢掏出手机,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陈伟松的电话。

    “陈总,我有事想同你谈谈。”

    半小时后,金悦银行总裁办公室,陈伟松有点不安地看着沈叶,沈叶笑道:“您放心,我不是来取钱的,我想打听些消息。”

    陈伟松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您想知道什么?”

    “陈总听说过赵氏家族吗?”

    “你是指赵仁轩吗?”

    “我不知道赵家家长叫什么,但知道赵家长子叫赵旭。”

    “那就是了,赵旭就是赵仁轩的独子,听说是个花花公子,沈先生怎么有兴趣了解赵家呢?”

    “没什么,只是对他的家族生意有些兴趣,您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他们主要从事股票配资,同我们银行有过一些贷款业务,据说赵仁轩早期是做地产的,随着网络金融的发展才改了行。”

    “赵家是不是很有钱?”

    “算是吧,但就这城市的水平而言只能算二线富豪,赵家的资产大概就三、四亿rmb的样子。不过他们同一些信托基金关系不错,用来从事股票配资杠杆的资金多半由这些基金会提供,必要的时候赵家可以筹集到近十亿的资金。”

    “他们提供的配资杠杆一般是几倍?”

    “通常是五倍,如果遇上一些有钱人想玩刺激的也可能达到七至十倍。听说几年前赵仁轩还混得不怎么样,但这两年a股抄底上扬,所以股票配资的生意也红火起来,就今年还同我们融过资,据说最近正想往网贷行业发展,我得到消息称他们与从事网贷的温家正打算建立联姻关系,估计会注资网贷资本市场。”

    “这个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温家最近出事了。”

    陈伟松笑道:“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只怪温国侯太好大喜功,谁都知道网贷最重要就是做好风险控制,可他融出去这么大笔资金居然连审贷会都不开,只凭人情关系就把钱贷给人家,这不,出事了吧,融资客户一旦经营不善就卷款潜逃了。”

    “那温家的网贷平台还在运营吗?”

    “倒没停下,毕竟已经人心惶惶了,如果他还关站那不会被人堵到家门口要钱吗?”陈伟松边说边在办公桌电脑上打开了温家的天华贷网站,“您看,他们现在还在发标呢。”

    沈叶凑过来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陈伟松察颜观色,笑道:“你也看出不对头了是吗?他们发的全是一月标、三月标这类短标,给出的年利率都近30%了,这说明天华贷正在冒高风险在网贷市场上圈钱,肯定是这次事件让他们陷入了借新帐还旧帐的恶性循环。”

    沈叶叹道:“这分明是饮鸠止渴。”

    “是啊。”陈伟松不无惋惜地道:“其实温国侯倒是个一心想发展纯正网贷事业的人,从天华贷开站以来一直没见他建过资金池也没有自融行为,他还屡次想找我们银行进行资金托管,但考虑到现在网贷行业的名声太差,相关管理政策又不明朗,银行方面一直没答应。眼下搞成这样,谁看了都觉得可惜。”

    沈叶问:“温家眼下欠网上投资人多少钱?”

    “具体不清楚,但根据他们的标量来看,以前发的都是六月到一年标,数额动辄几百万,我估计连本带利不会少于三个亿。”

    “这么多钱赵家难道会倾家荡产地支持他们吗?不是说赵家也才三、四亿的资产吗?”

    “赵家现在生意好,a股市场上扬让他们一直资金只进不出,长了不敢说,从配资的资金池里抽两、三亿帮温家顶一下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赵家支援温家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

    陈伟松笑道:“这年头谁手上真能马上抽出几个亿的现金呢?就算我们银行不也得钱滚钱吗?大家都是玩数字游戏。当然您这种情况是例外了,不怕告诉您,像您这样在银行存有这么多现金的人真不多。”

    沈叶思索了一会,“陈总,您觉得现在注资网贷行业有前景吗?”

    “说不好,如果不是自融做纯网贷的话其实也挣不了太多钱。”陈伟松不无遗憾地道:“其实网贷在中国发展这么快最重要的还是中国人太没安全感,总觉得手上钱多一点可以放心。你看看现在这些搞网贷的,有几个真正懂得金融业深层面的知识?几个掌握完整的风险控制机制?手上没有像样的融资项目就冒险到网上圈钱,最后弄得欠一屁股债最后身败名裂的,唉……”

    沈叶道:“如果我想注资温家的天华贷呢?”

    陈伟松愣了一下,“您在开玩笑吧?您知道天华贷是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我在想为什么赵家会想注资天华贷,只是因为温家肯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吗?”

    陈伟松笑了,“在商言商,赵仁轩固然是疼儿子,但要说为儿子甩出去几个亿只为找个媳妇也不可能。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怎么说,温家运营多年的平台还是有点号召力,毕竟赵家的股票配资业务只依赖信托基金还是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他扶持天华贷,其目的也是想多一条融资渠道。”

    “可赔钱的风险还是很大啊?”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天华贷的法人代表是温国侯,真要哪天赵家的搞砸了,投资人也不会来找赵仁轩要钱。温国侯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现在病急乱投医,明知风险大也顾不得了,只求把平台先撑下去再说。”

    陈伟松好心地劝道:“沈先生,我看您可能是看到最近网贷行业挺红火才有些动心吧。我不得不提醒你,像你自有资金这么充足的,完全可以直接从事实业,如今金融市场——特别是互联网金融市场动荡不安,不是入市的好时机。温家的平台就更别提了,虽说以您的资金量扶持他们很容易,但没什么钱赚,就算天华贷恢复运营,把您的投入补上来,可那些已经付给投资人的利润差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补上,特别是现有天华贷还开出这么高的利率,都30%了,再加运营成本和金融损耗,就简单地算一算——假设现在砸一亿下去,如果没有年利率在40%以上的投资项目,这一亿不用三年就会亏空。”

    沈叶想了想,“不好意思陈总,我上下洗手间。”

    他借口上洗手间时给龙静打了个电话,“龙静,我想联系下媚姨。”

    龙静报了一个号码,沈叶联系上了叶媚,叶媚道:“小叶啊,都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你来个电话啊?”

    “我正打算过几天去看您的,但今天是有事想请教。”

    “什么事?”

    “我想问您,一个玩股票配资的平台,杠杆在5到10倍,现在拿出三、四亿注资一个已经负债三亿的网贷平台,他怎么保证自己赚钱?提一句,这个平台已经有四年的运营史,在业内有一定影响力。”

    “就是俗称的‘玩单杠’。”叶媚不假思略地道:“配资方要的不是这个平台的资金,而是她的声望。利用一些投资人的逆差心理,在一个快垮掉的平台上注资扶持他起来再许以更高的利润,吸引大量资金去从事一个高危的投资项目,如果砸了,受损的网贷平台,与配资方无关。”

    “但钱赔了难道配资方不用负责吗?”

    “你都说了这个平台都负债三亿了,这时不管配资方开出多苛刻的条件他都只能接受,比如要求在项目投资时风险共担,甚至是不承担风险,但平台方为了度过难关都只能答应,冒险搏一把了。”叶媚说完问道:“小叶,这是你学校的金融科目的功课吗?”

    “呃……是啊。媚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是网贷方我该怎么做呢?”

    “确实没什么好办法,除非他能找到更好的投资伙伴,或者能拿到银行的低息贷款——但这不可能,银行不会冒险把钱贷给负债的平台。”

    “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就是靠运气了,比如哪个钱多人傻的家伙偏偏这时向平台投一个长标,让平台有了资金可以缓冲一段。”

    沈叶握紧了话筒,点头道:“谢谢媚姨,我有答案了。”

    与叶媚结束通话,沈叶回到陈伟松办公室,“陈总,想请你帮个忙……”

    陈伟松听了他的话眼神急剧闪烁起来,“沈先生,您这样做可悬得很啊。”

    “我知道,请通知我在贵行的理财顾问,照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