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姜潘

圣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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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香的二次到访让夜重有些意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林妙香仍旧把饭菜递到了夜重面前。夜重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可口的饭菜。

    半晌,他把视线移向了林妙香,“你究竟有什么图谋?”

    熟悉的话语让林妙香有片刻的恍惚。曾经在某个夜里,她也曾这般质问过还是心花花的赵相夷。而他,笑得一脸邪魅,罂粟一样诱人,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当时,他说,我的图谋,在你。

    想到这里,林妙香浮出一抹追忆而温情的笑。她看着夜重,一字一顿地说到,“我的图谋,在你。”

    温柔而坚定地话语包围了夜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受林妙香带给自己的饭菜。

    遇见林妙香后,自己离过去就仿佛越来越远。

    次日。林妙香在满室的阳光中清醒过来。在她起床之前,江玉案已经叹了无数次气了。他睁开眼时就被趴在身上的姜恨水吓了一跳。

    不知道有多少个清晨了,他都在这样的情景中醒来。然后很干脆地,把流着口水的姜恨水踹下床去。

    林妙香起床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处的伤口已经愈合。我们的身体总是比心更强大。它总能靠着外力,迅速地好起来。然而我们的心受伤了,却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别人的伤总不成伤,别人的痛也总是不痛。能安慰自己的,别无他人。

    昨夜又失眠了。林妙香最近一直被无边的梦魇所缠绕。

    她每一次入睡都会梦见赵相夷。梦见他站在大片的迷迭花海中。月华斑驳地撒在他的背影上。可是,每当林妙香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走向他,男子转过来时,她看见的都是夜重冰冷的面具。

    那森然的目光里,没有她所深深眷恋的深情,如水。

    每每这时,林妙香都会惊叫着从梦中清醒过来。而窗外仍是繁星满天。之后再继续睡着。

    梳洗完毕后,林妙香习惯性地往夜重房里走去。路过江玉案房间的时候,她听见了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不由停下了脚步。

    房内。江玉案面带儒雅之气地坐在椅上。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包裹在他身上的锦服裁剪合体,一看便可知其价格不翡。

    江玉案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人,轻声开口,“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虽然是在问话,但江玉案的话语中却有着稳操胜算般的自信。

    对面的中年男子是姜府分支的某个领主。名叫姜潘。虽然只是姜家的分支,但他的财富已经足够支持起江玉案重建天下银庄的最初投资了。江玉案给了姜潘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看着这个即将到手的大财主,江玉案嘴角擒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姜潘正要点头,从内间突然跳出了一个蓝衣少年。“大玉,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起床了呢,害得人家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了。”

    姜恨水直接蹦上了江玉案的背上,在上面懒洋洋地蹭了蹭。他完全忽视掉了房里的姜潘,自然也漏过了姜潘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江玉案脸色一变,他沉下了声音喝到,“你给我下来。”

    姜恨水瘪了瘪嘴,不情愿地跳到了地上。“他们都说在外人面前要给男人留足面子,今天就听你的好了。”

    江玉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姜潘。气氛怪异得沉闷,姜潘赶紧起身同江玉案告辞,“看来顾庄主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还是改天来好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放下茶杯,姜潘走出了房间。看见院落里一头白发的林妙香,愣了愣神后才离开。

    有些奇怪的林妙香走上前去,却在听见门内突然传出的吼声时顿住脚步。“姜恨水,你有完没完!”

    江玉案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没有料到姜恨水居然胆大到在外人面前也无所顾忌。他难道不知道别人会有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今早的事吗?说他爱好龙阳之风,还是说他豢养男宠?

    “你怎么了?不要生气嘛。”姜恨水蹭上江玉案,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湿润的触感让江玉案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掌拍向了姜恨水。没有想到江玉案真的会对自己下重手,姜恨水没有防备地被打飞到了桌上。再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姜恨水躺在地面,震惊地望着江玉案。

    “你不要那么无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恶不恶心呀!”江玉案的话无情地刺痛了姜恨水的心。脸色一变,姜恨水终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浸染在他蓝色的布衣上,沿着衣服的纹理,蔓延开去。江玉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手,眉峰微聚。但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冷漠,“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姜恨水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被打伤的身体不得不靠着桌子的支撑才能够屹立不倒。他扯着衣袖随意地擦干自己嘴角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哪里不好了,你说,我改好不好。大玉,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改好不好?”姜恨水摇摇晃晃地面对着江玉案,他的重瞳里倒漾着微弱的火苗。

    江玉案安静地望着他。他的手伸到半途,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我是什么地方好得让你这么喜欢,你告诉我,我改。”

    姜恨水一愣,眼里坠入了深深的暗。他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很好。不用改变。该走的,是我。”

    “那么,我的大玉,再见。”姜恨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伤痛。

    他爱的男子宁愿改变自己,也不愿让他在爱着他。大玉,我的爱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忍受吗?如果是,那么,我会离开的。

    大玉,我的大玉,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的大玉呵。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姜恨水,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姜恨水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抬起了头。

    林妙香看见了他满嘴的血迹。姜恨水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走了。”

    林妙香点点头。也许离开对姜恨水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爱一个人,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他还小,没有必要承受那么多的伤痛。松开了手,姜恨水的身影在林妙香的视野中缩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得像水一样。然而再平静地湖面,它的下表,都会掀起轩然大浪。

    闲暇之际,林妙香坐在庭院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弹琴,琴声低扬婉转,实质性地压在头顶的天空。江玉案端着两杯酸梅茶走了过来。

    “在想什么呢?”江玉案递了一碗酸梅茶给林妙香。

    “没什么。”林妙香有些心不在焉。她接过江玉案给她的茶,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心里。

    江玉案顺势在林妙香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摇摇晃晃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他不由赞叹到,“这玩意儿还真是舒服,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以前倒是还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林妙香面色古怪地看了江玉案一眼,轻飘飘地回答到,“是姜恨水做的。”

    “啊?”江玉案猛地坐直身体,半晌,他靠在秋千的藤蔓上低低地回了一句,“哦。”一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

    林妙香把玩着手上的碗,茶面倒映出她日渐削瘦的脸庞。也许是因为秋千在摇晃的原因,林妙香觉得眼前的倒影晓得模糊不清。

    揉了揉眼,林妙香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到,“银庄重建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不提还罢。一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本来和姜潘已经说好合作的,可那天被姜……”江玉案语气一顿,生生把那个名字吞回了肚子。他借着喝酸梅茶的动作遮掩了自己的眼神,“总之,现在又毫无头绪了。”

    林妙香点点头。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可事情似乎还是没有进展。林妙香望着手里还没有动上一口的酸梅茶,低声开口,“如果,我去找他,让他帮忙的话……”

    “你疯了。”江玉案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林妙香的话,他瞪大眼盯着林妙香,“若要公子帮忙的话,不知道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那又如何呢?”林妙香挑起眼角,余光囊括住江玉案惊讶的脸。

    她要做的,不只是让夜重帮忙。对她而言,也许最重要的便是给自己一个见夜重的理由。林妙香站起身,她把酸梅茶放在了停稳妥当的秋千上。

    “你不喝?”江玉案双臂一左一右地勾着秋千,右手把碗送到自己的唇边,悠闲地嘬了一口。

    林妙香整理了一下刚刚坐皱的衣衫,把醉梦放妥,淡淡开口,“不想喝。我现在比较喜欢喝竹叶青。”

    江玉案笑笑,不置可否。是喜欢喝竹叶青,还是喜欢喝竹叶青的人。这个问题,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江玉案没有问出口。他懒懒地靠在秋千上,有些疲倦地闭上双眼。RS